前幾個月開始,一直處在某種淡淡的疏離,大致上就是弄素食、看不二論、學吐納、翻譯鄔斯賓斯基、設法多搞懂一些第四道跟莊子……然後每天看著網路上訊息來去,激起大量的反應。全世界消耗在這些雜訊上的心力如果可以量化,有多少是消耗在判別訊息、選邊站隊,然後憤怒、灰心、不可置信呢?
社群上正在瘋狂轉貼避難包訊息的那陣子 (最近是不是又被許多新的消息沖淡了些?),讀到劉一明的〈生死關〉(不知其何許人也,只知道是古代的大高手),感覺心上一大坨東西頓時脫落。後來又看了一部「恐怖」電影《山之巔》,覺得除了把手上的小事做好,都無所謂了。如果世界上最有權勢、財富、聰明才智,走在科技文明尖端的人,就是在忙這些事 (我想是真的。不信可以轉頭看看現今各大國領導人的幼稚程度),而且他們的最終防線與崩潰點也不過就是這個有限的肉身。人類……是白痴嗎?
〈生死關〉
不論學道修道,不可有貪生怕死之心。莊子所謂攝精神而長生,忘精神而無生。
長生之道,必忘生、無生,不生不滅,天地能役有形,不能役無形;能役有氣,不能役無氣;能役有心,不能役無心。無心則無氣,無氣則無形。
無心於生死,而生死不能累,既有求生之心,則形雖存而心先喪,生氣之苗已敗,死氣之根已栽,千邪百怪,紛紛擾擾,削磨精神。將生死二字置于度外,未死先學死,雖生不知生,只有「道」之一字,常掛胸前,否則貪生怕死,寸步難移妄想明道。
─《通關文》清·素樸散人劉一明 (刪節版,有興趣讀全文很容易找,也很短)
雖然他引的那兩句莊子,現存的莊子書裡根本沒說過 (笑)。
對於只要有一念貪生,人心就開始一點滴被蠶食鯨吞,活得奇形怪狀,精神衰敗,或做盡違心之事,不知為何非常有感,而且心裡也浮現了許多人的形象。
好像對於維生的焦慮突然崩塌了。從讀完那天至今,還是天天想起「只有『道』之一字,常掛胸前」。
有一部好幾年前的電影《黑祭司》,也是在講「道心」。
大叔祭司治鬼的方式很簡單,就是不管魔鬼做什麼事,騙他罵他勾引他恐嚇他,他都不管,照唸他的經文。這件事用盡他畢生之力,他做起來卻彷彿稀鬆平常,好像本來就應該這樣,沒有動搖,沒有選擇,沒有別的路,毀譽得失都不關他的事。這大叔實在很美。
西方傳統裡真正的惡魔,是否應該就是這部裡的形象?物理攻擊很少,幾乎都在動搖人心。逃走的年輕助理祭司回來了,就是他發現,一直因害怕而逃跑而歪掉的人生沒有任何意思,大叔看到他回來,就把他視為正式祭司了,因為他看見他已經把道心掛上。就算被惡魔纏上,就算沒人理解你在做什麼,沒人會補償你,「人類之子,不要害怕他們,也不要害怕他們說的話,即使會被荊棘鎖環繞,會生活在困苦之中,不要害怕他們說的話,看著他們的臉也不要害怕。」他說好。
今天去廟裡走走,晚上聽阿群說了她的各種寺廟感應故事。很感動,好像我也沾光收到了生日大禮包,聽完莫名其妙拍起手。她說你現在是在拍什麼鬼?呃……我在為宇宙拍手。
宇宙會眷顧做好手上那件小事的人,不管是走路、寫書、做菜,還是驅魔。
眼下那件重要的小事,就是正在翻譯的書。目前進度是要世界末日過後才能跟大家見面啦。
(避難包還是沒頭緒,最荒唐的是至今只買了一包軍用乾糧,好像是德國製的,買回來就試吃了一條,意外地……好吃欸,但為何沒有真的很硬啊,我希望它硬得像石頭啊,奶香很重。我根本只是想吃吃看而已……)
以為會附上軍糧的導購連結 (欸)
<宇宙會眷顧做好手上那件小事的人>
好喜歡這句喔,謝謝愚人~